天路历程

老人孔占道顺着河边，摇摇晃晃地走着。

脚下得泥土软而滑，他猛地滑了一跤，摔倒在地。趴在地上，片刻不懂，粗粗地喘气。然后拼命地支撑起身体，跪着，膝行一米。然后慢慢爬起来。继续顺着河边走。

【画外音】爹！爹！

孔占道回头看，孔得力正从摩托车上下来。他见了，撒腿跑起来。

孔得力立刻撵上了孔占道，一把抱住他的后腰，抱着到了岸边。

孔占道拼命地在空中挣扎着，孔得力不松手，把孔占道放到干净的地方。

爹爹

我要去南方，南方！

孔得力猛地吼道：

快点上车回家，丢死人了！

孔占道萎靡了，慢慢走向儿子的摩托车，立在旁边不再说话。

孔得力

知不道我忙多很！想去，早干什么去了？

孔得力骑上车，回头道：

快点！

孔占道爬上了摩托车，孔得力打着车，一溜烟驶向远方。

【字幕：去南方，南方】【配乐】

场景一：清晨，室内。幽黄的灯光。

一个破旧的瓷盆有一些水，孔占道正朝里倒着冒着寒气的热水。

孔占道把一条用得失去全部真色并有些状的毛巾泡进热水里。毛巾被他用手使劲地搓了搓，然后拧干了水分，展开，擦脸；擦了两下，接着又把毛巾泡进水里，接着搓了搓，接着又拧了两下，展开擦脸，两下。然后又把毛巾泡进水里，使劲搓了搓，然后拧干，搭在屋里的一根绳上。

他走到桌前，拿起了一张陈旧的镜子，看了看镜中苍老的容颜，发了四五秒钟的呆。然后放下镜子，取下墙上的镜框，坐下。

镜框里都是老相片，有儿子孔得力的结婚照，有孙子孔颜从小到大的相片。在角落里有一张黑白色的女人单身照。他撬开了镜框，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张黑白的相片，然后把镜框装好，挂在老地方。

接着从抽屉里掏出一本书，书是一本破旧的《圣经》。他打开书，把相片放进书里，然后合上。缓缓站起来，把书放进床头的包里。

场景二：清晨，农家小院。

孔占道提着尿桶，缓缓地走向厕所。走到半路的时候，他咳嗽了一下。然后继续走，到了厕所，他把尿桶倒掉，然后挂在厕所旁的木柱子上。然后对着墙，解开裤腰带，撒了一泡尿。

他尿得很困难，眉毛皱着，身体佝偻着，等了一会，竟然没有尿出来，他便低头看了看。又咳嗽了一下，这时尿出来了，地上湿了一片。而后，他开始扎紧腰带，腰带是一条布，他努力地扎上。

手上却沾上了尿液，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尿液，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然后又皱着眉头，放开，加快了速度走到井旁，打开了水龙头，洗了洗手。

从屋里挎着小包走出来。

然后慢慢关上了堂屋门，走出了小院。

场景三：昼，镇中路上。

孔颜，染着黄发，身高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

孔颜正开着摩托车行驶，摩托车上放着重金属音乐。

行驶到一美发店旁，一个急刹车，人从车上跳下来，刹好了车，快步走进理发店。

理发店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个女孩子对着镜子抹口红。女孩子透过镜子看到走进店里的孔颜，孔颜没有说话，直奔另一面镜子，然后拿起梳子梳理头发。

孔颜

【一边梳理一边说】

柏梅，我得回家一趟，俺爷爷又犯病了。

柏梅

【收好口红，转动身子拖着椅子瞪着孔颜】

呵呵，您爷爷这么任性，他妈造吗？

孔颜

【有些生气地扭头看着柏梅】

尼玛，嘴放干净点！

柏梅

【站起来，阴阳怪气的，走到孔颜背后，拍了孔颜屁股一巴掌，站在孔颜身后看着镜中】

明天的事儿别忘咯！

孔颜

【放下梳子，扭过头，笑了笑】

Noproblem!我走了。

柏梅

【跟着走出门，扶着门框，无奈地看着孔颜上了摩托车】

明天中午，老地方啊。

孔颜

【用手做了一个打的姿势】

明天见。

孔颜开着车离开。【跟着孔颜摄像】

场景四：昼，一敞亮大户人家。

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别没事儿找事儿啦！我这忙的要死。下午小颜回来了，叫他带你去吧！

老人站在院子里，走了两圈，中年人继续埋头按着计算机算账。老人从墙脚拿了一个板凳，走到儿子跟前坐下，从怀里掏出《圣经》，打开，取出相片，递到中年男人前面说：得力，你看看，就找她，你见过不？

孔得力埋头于账务，应付道：见过见过，不放那儿三十多年咯。兰英，吃饭啦，下午还得去市区进次货，张楼笑发那儿还缺点。

老人继续说：不远儿，就在定陶孟海。

孔得力没有理会父亲，站起来把账本子和计算机放到桌子上。

兰英走过来，把饺子碗筷撂到老人面前，道：爹，快点趁热吃咯吧。

老人没有说话，瞪着饺子，把圣经合上。放进包里。

然后，大口吃起饺子。孔得力剥了几个蒜，一边吃一边问：孔颜，今天回来吧？

兰英

【端着饺子吃，一手打开了电视机】

是啊。

孔得力

叫他戴着大大去定陶溜一圈吧，别过一段时间，咱爹又跑啦。

兰英

【白了孔占道一眼，没好气的】

中，中，中！，好像这些人整天都闲得腚疼！

孔占道

【已经吃完了饺子，从包里又掏出圣经，打开，笑着】

要不我自个儿搭车去？

孔得力

【咬了一半蒜，着急，语速很快】

那不是找事吗？这就去定陶看看，要是没有，以后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要吃有吃，要喝有喝，你不能太任性啦！

孔占道

【低头，默默无语地合上圣经，双眼落在了圣经的封面，片刻后】

中。

圣经的面逐渐占据整个画面。

场景五：昼，年代已久的院子。

孔占道对着墙上的镜子梳理头发，刮胡子。

【此时，孔颜画外音】

你把我的那个送到小六那里修理一下

孔颜

【一首打着，一首拎着一条被子朝外走，经过孔占道旁边的时候，放下】

拿这条被子可以吧？

孔占道

【扭头看到孔颜手中的被子，连忙放下梳子，从孔颜手中夺过被子】

这不行，忒新，换床旧的。

孔颜

【走到镜子前面，看着自己接着打】

明天中午吧，今天不一定能回来。

孔占道

【从屋里抱了一床比较破旧的被子出来朝外走】

孔颜

【用梳子梳头】【那头的声音】

一二逼今天送我生日礼物，给我整了一箱方便面。

孔颜

【笑了】

哈哈，我才是二逼呢，送我爷爷去找他的老情人。

【孔颜回头看到即将走出院子的爷爷背影，自嘲地笑了】

【那头的声音】

多浪漫啊，跟电影似的。

孔颜

【放下梳子，走向院子大门口，边走边说】

浪漫？我只看见浪了，没见到漫。不说了，明天见哈。么么哒！

【那头的声音】

么么哒！

孔占道

【站在院子门口】

走吧。

孔颜

【收了，停了脚步】

都好啦？等一下，我把门关上。

孔占道

【走出大门，走到摩托三轮车旁边，坐上驾驶座位，蹬响了车。】

【孔颜走出大门，关上大门，跑到爷爷旁边】

我开吧！

孔占道

【头朝一边偏了偏，示意孔颜上车】

我开一会，老多年没开过车了。

孔颜

【跳上车厢，坐在被子上】

好吧，你慢慢的。

孔占道

【启动了车，朝前行驶】

坐好啦。

场景六：昼，大路。

爷爷开着车行驶的样子：精神矍铄，面带笑容；

孙子坐在后面的样子：靠在车栏上，对着发。

过树林小道。树林延伸到远处。

换成孙子驾驶车，爷爷扶着车栏，迎风站立，哈哈笑着。

场景七：昼，村子。

爷爷坐在车里，看相片；孙子开车过村头桥，入村子。

爷爷抬头张望，周围的院子朝后倒退而去。爷爷趴在车侧栏上看着村里的景色。

村子街里有人，也都抬头看向爷爷，爷爷便对他们点头笑笑。然后站起来，叫孙子停了车。

孙子把车停了下来，爷爷从车厢爬下来后，走向人群，掏出烟，一一散给众人。

众人都望着爷爷，爷爷笑着问道：李文艳家在哪里啊？

众人里有人道：这没听过有这个人啊。

爷爷掏出圣经，打开圣经取出相片，把相片递给其中一个年纪大的人道：就这个人，年轻时的相片。

那个老年人认真地瞧着相片，皱眉思忖道：这好像是二亮他姑姑，【然后对着不远处在阳光里正打牌的人叫道】二亮，二亮！

从看牌的人中走出一个四十来岁的人，披着破棉袄，一走一拐地走着问：啥事儿啊，二大爷？

那二大爷道：你家亲戚来了。这你姑姑的相片。

二亮走到爷爷面前，从二大爷手中接过相片，看了看，抬头疑惑地望着孔占道问：你是谁啊？

孔颜从后面连忙接道：大爷，这我爷爷。我们这边说话。

二亮跟着孔颜和爷爷走到人群远处。人群都远远望着孔颜给二亮握了一下手，然后拉着爷爷的手给二亮握手。这时候，二亮突然就推开了爷爷，就要离开。爷爷便跪了下去，并拉住了二亮的衣襟，孔颜慌忙扶起爷爷，二亮大声说了一句：去南方吧，浙江海边去啦。

二亮走到人群旁，二大爷问道：咋回事儿啊？

二亮：没事儿找事！

二亮走回了看牌的地方。孔颜拉着爷爷，扶着他上了车，自己开了车拐弯要走。

二亮回头又看了看他们，然后皱着眉头走到孔颜已经掉过头的车前。孔颜停下了车，孔占道抬头充满期待望着二亮。二亮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俩道：走吧，跟我走吧。

二亮朝前一瘸一拐地走着，孔颜回头看了看爷爷，爷爷道：跟着他。

孔颜启动了车，又拐了一下，跟在二亮后面。

二亮一瘸一拐，车开得也很慢。孔颜道：叔，上车吧。

二亮没有回答，依然自己走。

场景八：昼，一破败的屋子前。

孔颜坐在车座上，低头弄着，传出斗地主的声音；

二亮抄着手，呆呆地望着前方的破败院子；孔占道站在院子门前，默默无语。

二亮

【抿了抿嘴】

走了十年了吧，小时候，我常在这玩。

孔占道

【回头瞧了瞧二亮，又朝前走了几步，推开了门，走进院子里】

二亮

【跟了进去，望了望院子】

我姑那时候常在那个地方解手。

孔占道

【走到屋子门口，冲着外边的孔颜】

孔颜，孔颜。

孔颜

【低头走进院子，一边斗着地主，一边回答】

来了，来了，斗完这一把。

孔占道

给我拍张相片吧。

孔颜

【抬头看了看破败的屋子，笑了，无奈。】

好吧，站好了哈。

孔占道

【努力站直了腰身】

把屋子拍进去哈。

孔颜

好嘞！一二，茄子！

孔占道

【笑了笑】

一张相片定格。

场景九：昼，一条村前的路。路两旁是绿油油的麦苗。

孔颜

【缓慢开着摩托车跟在走路的爷爷后面。孔颜停下冲着爷爷喊道】：

走吧，都找遍了，人家也说了早去浙江啦。

孔占道

【停下不走了，慢慢蹲在了地上，两眼无光地望着远方。】

孔颜

【把车子刹住，停在路边。走到爷爷身旁，坐在爷爷身边道】：

天黑了，回家吧。

孔占道

【低着头，双手捧着圣经，一脸愁容，默不作声。】

此时，孔颜的响了。孔颜接了。

孔颜

俺爷爷不走啦。

我这不正劝着他了吗。【非常气愤着急】

孔颜

【把塞给爷爷道：】

俺爸给你说话。

爷爷不接，而是站起来，一个人朝着南方走去。

孔颜

【着急万分地站起来冲着孔占道的背影】

你去哪儿啊！

孔占道

【自言自语】

去南方，南方

孔颜

【慌忙撵向孔占道】

回来再说，我挂啦。

孔颜快步去撵爷爷，爷爷径直穿过卖地，朝南走。

孔颜过去拉爷爷，爷爷挣脱，孔颜站在爷爷面前拦住爷爷，对爷爷怒吼。爷爷不闻不顾，径直朝前走。

孔颜伸开手拦住爷爷，并推爷爷。爷爷抓住他的领子，脚下使了一个绊儿，孔颜倒地，爷爷从其身上跨过，朝前走去。

孔颜蹲在地上，气喘吁吁，看着爷爷远去的背影。无奈地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跑到摩托车旁，回头看了看爷爷，启动了摩托车，扭头朝爷爷的方向顺着路撵去。

场景十：

昼，夕阳西下。柏油路。

孔颜从土路上行驶进柏油路，朝着正走在柏油路上的爷爷撵去。

爷爷坚定地走着，嘴里嘟囔着：去南方，南方。去南方，南方。

孔颜在旁边慢慢开着摩托喊他，他不答应，继续低着头嘀咕：去南方，南方

孔颜气愤地把车停到他前面，下来车，嗷嗷叫道：去南方，！你不去能死吗？

爷爷绕过车，继续走自己的路，嘴里依然嘀咕着：去南方，南方……

共 162 0 字 4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本剧本很有吸引力，悬念设置合理，人物刻画鲜活。爷爷为了寻找年轻时的情人，为自己年轻时“批斗”情人的罪过赎罪，一直念念不忘。契而不舍的他，去南方寻找，一路上遇到好多人，都是善良、可亲，形成了很强烈的反差。最后没有了结局，也就是作者设置的更大的悬念，由读者自己去解读。作品诠释了人间悲苦，人间的人性回归，拜读。【：欣雨文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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